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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智慧与小聪明:论诸葛恪的覆败(诸葛恪得驴原文)

网络整理 2022-05-06 最新信息

以短取败,理数之常也。

诸葛恪是孙亮时代的首辅,执政之初屡建奇功,威望熏天;但他刚愎自用,最终因为军事方面的失败引发了统治集团的不满,宗族倾覆,遗笑天下。

《吴书》称诸葛恪“英才卓越,超踰伦匹”,评价不可谓不高。从诸葛恪的仕宦履历看,他在军政方面确实颇有建树。

但诸葛恪本人的聪慧,大多浮于表面,属于“机捷谈笑”一类,近似于孔融、秦宓、钟毓这类清流士大夫的清谈之俗,难堪重任。

诸葛恪的性格缺陷,彼时的有识之士早有预见。诸葛瑾甚至认为,诸葛恪如果不能“大兴吾家”,便会“大赤吾族”,即引发灭门大祸。知子莫若父,诸葛瑾一语成谶。

诸葛恪的致命弊端,在于“傲上凌下,自命不凡”,为此受到陆逊等重臣非议。他的覆败,也确实由此而发。

一言蔽之,诸葛恪虽有小慧,却无大智。所以致败,实由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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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恪的机辩之术

诸葛恪的才华,集中在文辩之才与口舌之巧。

在宣太子孙登口中,诸葛恪“英才卓越,超踰伦匹”,属于彼时第一流的人才。

(孙)登使侍中胡综作《宾友目》曰:“英才卓越,超踰伦匹,则诸葛恪。”--《江表传》

需要注意,诸葛恪是孙登幕府的宾友,因此难免有相互吹捧的嫌疑。相比于孙登的褒赞之辞,孙权对诸葛恪的评价,可能更加客观。

孙权对诸葛恪的评价是“辩论应机,莫与为对”。这与蜀汉辩士秦宓的“答问如响,应声而出”是一类意思,即文辩之才。

(诸葛)恪少有才名,发藻岐嶷,辩论应机,莫与为对。(孙)权见而奇之。--《江表传》

(秦宓)答问如响,应声而出,于是(张)温大敬服。宓之文辩,皆此类也。--《蜀书 秦宓传》

在《吴书》、《恪别传》、《江表传》中大量记载了诸葛恪的口舌之巧,无论是耳熟能详的“臣父知所事”、还是“夫蜀者,陛下之外厩”,实际均是谄媚之术,并非军政之才。

(孙)权问(诸葛)恪曰:“卿父(诸葛瑾)与叔父(诸葛亮)孰贤?”(恪)对曰:“臣父为优。”权问其故,对曰:“臣父知所事(隐喻服侍孙权),叔父不知(隐喻服侍刘禅),以是为优。”权又大噱。--《吴书 诸葛恪传》

可以看出,诸葛恪在孙登幕府供职时期,属于功臣荫子,依靠父辈的政治能量而出入宫廷,其实更类似文化倡优。

他参与的主要是“行酒”、“祝词”一类的文娱活动,没有涉及军政事务,也未尝担当重要职任。

从孙权“甚异之,欲试以事”的记载也能看出,早年的诸葛恪,与东方朔一类的人物相似,实际是充当宫廷弄臣,主要任务便是通过“辩才”来取悦孙权。

大智慧与小聪明:论诸葛恪的覆败

诸葛恪辩论应机,莫与为对,孙权奇之

不同于诸葛瑾,诸葛恪的文化属性比较驳杂。诸葛瑾“少游京师,伏膺儒教”,但诸葛恪则表现出较强的轻脱色彩,与孙权十分相似。

(诸葛)瑾少游京师,治《毛诗》、《尚书》、《左氏春秋》。--韦曜《吴书》

在充当宫廷辩士时,诸葛恪曾与太子孙登相互嘲谑,孙登打趣令诸葛恪吃马粪,诸葛恪则回应令孙登吃鸡蛋。孙权不解,诸葛恪称“所出同耳”,孙权大笑。

太子尝嘲恪:“诸葛元逊可食马矢。”恪曰:“愿太子食鸡卵。”权曰:“人令卿食马矢,卿使人食鸡卵,何也?”恪曰:“所出同耳。”权大笑。--《恪别传》

此处的“所出同耳”应有双关之意,一方面是指粪便(马矢)与卵壳(鸡卵)均是从生物的泄殖腔中所出,另一方面是指无论食用马矢还是鸡卵,自己“所出者”亦相同。

诸葛恪如此轻佻的做派,已经近似于公开在宫廷之上开黄腔。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孙登贵为国本,孙权贵为皇帝,居然不怒反喜,侧面反映出东吴统治阶层风气之糜烂。

孙权自此“异之,欲试以事,令守节度,掌管粮谷”,诸葛恪因此正式踏上仕途。

(诸葛)恪之才捷(指口舌机辩),皆此类也。(孙)权甚异之,欲试以事,令守节度。节度掌军粮谷。--《吴书 诸葛恪传》

由此可见,诸葛恪的才华,或者说他赖以发迹、走上宦途的倚仗,其实是“才捷”,即机辩之术,属于小智小慧,并非庙廊之器。

诸葛亮、诸葛瑾与陆逊的担忧

诸葛恪的性格缺陷,曾引来许多有识之士的忧虑,不幸一语成谶。

(1)诸葛亮

诸葛恪初入仕途,出任掌管粮谷的节度官时,便引来诸葛亮的担忧。

彼时诸葛亮远在西蜀,听闻侄子掌管东吴钱粮,便给陆逊写信,称“粮谷军之要最,我虽在远,窃用不安”。

诸葛亮闻(诸葛)恪代(徐)详,书与陆逊曰:“家兄(诸葛瑾)年老,而(诸葛)恪性疏,今使典主粮谷,粮谷军之要最,仆(自我谦称)虽在远,窃用不安。”--《江表传》

大智慧与小聪明:论诸葛恪的覆败

诸葛恪出掌粮谷,诸葛亮“窃用不安”

诸葛亮的言外之意,即暗示陆逊,诸葛恪并非掌管钱粮的材料。陆逊转启孙权,遂令诸葛恪改入戎行,领兵征战。

(陆)逊以(诸葛亮书)白(孙)权,(孙权)即转(诸葛)恪领兵。--《江表传》

(2)诸葛瑾

诸葛恪领兵之后,着手讨伐丹阳郡的山越。丹阳郡是东吴国都建业县的京畿地区,山越则指代躲避徭役的扬州百姓。

注:山越的释义,见唐长孺《宗部与山越的关系》。

诸葛恪初次领军,便称“三年之内,可得甲兵四万”。山越是困扰东吴的顽疾,相关记载在《吴书》中俯拾皆是。诸葛恪的自大,又引来诸葛瑾的担忧,诸葛瑾称“汝不兴我家,当灭我族”。

(诸葛)恪父(诸葛)瑾闻之,亦以事终不逮,叹曰;“恪不大兴吾家,将大赤吾族也!”--《吴书 诸葛恪传》

诸葛瑾不幸言中,诸葛恪虽然一度得志,但最终导致了家门覆灭。

诸葛恪见诛于吴,子孙皆尽。--《蜀书 诸葛亮传》

(3)陆逊

诸葛恪平定山越的手段,相当粗暴无情。他“候其谷稼将熟,纵兵芟刈,使无遗种”。最终“旧谷既尽,新田不收,山民饥穷”,被迫出降。

(诸葛恪)但缮藩篱,不与(山越)交锋,候其谷稼将熟,辄纵兵芟刈,使无遗种。旧谷既尽,新田不收,平民屯居,略无所入,於是山民饥穷,渐出降首。--《吴书 诸葛恪传》

换言之,诸葛恪奉行的实际是坚壁清野的三光政策,属于逆天虐民的非常手段。

昔日刘备讨伐刘璋(211-214),策士郑度曾向刘璋建议坚壁清野,结果刘璋“闻而不纳”,刘备“闻而恶之”,可见这种手段的歹毒。

郑度说(刘)璋曰:“其计莫若尽驱巴西、梓潼民内涪水以西,其仓廪野谷,一皆烧除,高垒深沟,静以待之……”先主闻而恶之……(刘璋)于是黜(郑)度,不用其计。--《蜀书 发挥只呢个传》

诸葛恪“性格骄矜,不恤小民”,有识之士早有察觉。

陆逊曾指责诸葛恪“气凌乎上,意蔑乎下”,称这是取祸的征兆。可惜,诸葛恪并未听从。

(陆逊)谓诸葛恪曰:“在我前者,吾必奉之同升;在我下者,则扶持之。今观君气陵其上,意蔑乎下,非安德之基也。”--《吴书 陆逊传》

大智慧与小聪明:论诸葛恪的覆败

陆逊称诸葛恪“气凌乎上,意蔑乎下”

“傲上”与“辱下”都是取乱之道,史有明证。

昔日关羽“善待卒伍而骄于士大夫”,张飞“爱敬君子而不恤小人”,结果都以短取败,身首异处。诸葛恪无关张之才武,却同时兼备了关张的缺点,也难怪诸葛亮听闻诸葛恪掌权,要“窃不自安”。

(关)羽善待卒伍而骄于士大夫,(张)飞爱敬君子而不恤小人。--《蜀书 张飞传》

诸葛恪覆灭的导火索,是由于“违众出军,百姓骚动”。最终兵败之后,被孙峻夷灭宗族,作笑天下。

(诸葛恪)于是违众出军,大发州郡二十万众,百姓骚动,始失人心。--《吴书 诸葛恪传》

“违众”是指他忤逆孙吴统治集团的“案兵养锐”意见,一意孤行;大发州郡二十万百姓,则是诸葛恪“不恤小人”的明证。

丹杨太守聂友素与(诸葛)恪善,书谏恪曰:“……宜且案兵养锐,观衅而动。今乘此势,欲复大出,天时未可。”--《吴书 诸葛恪传》

可知晚年的诸葛恪,同时失去了上层与下层的信任。诸葛瑾、诸葛亮与陆逊的忧虑,不幸言中。

诸葛恪在政坛的钻营

诸葛恪不仅有机捷辩才,同时也很懂得政治钻营。

孙权晚年,淮泗集团与江东集团的斗争日趋白热化。诸葛恪依靠自己的政治智慧左右逢源、屹立不倒,最终谋得辅政大位。

在这条充满腥风血雨的道路上,诸葛恪不惜牺牲亲族(杀害亲子),来取悦孙权。

从另一个角度看,诸葛恪的钻营、油滑与狠辣,所表现出的更多是宫廷斗争的智慧,而不是治国理政的才干。

孙权统治末期,淮泗集团拥戴鲁王,江东集团拥戴太子,双方爆发了将近十年的政治斗争,其中被孙权杀害与流放者,不可胜计。

(孙和、孙霸)于是分宫别寮,而隙端开矣。中外官僚、将军、大臣举国中分。(孙)权患之。--《通语》

诸葛恪籍贯徐州琅琊,属于淮泗集团的成员;但他本人却并未党附鲁王,反而拥戴太子。

丞相陆逊、大将军诸葛恪、太常顾谭、骠骑将军朱据、会稽太守滕胤、大都督施绩、尚书丁密等奉礼而行,宗事太子。--《通语》

诸葛恪的政治立场不难理解,因为他的姊妹嫁张昭之子张承,而张承与诸葛氏之女,又配太子孙和。因此,诸葛恪是孙和的妻族长辈,政治立场难免亲近太子。

(孙)权薨,诸葛恪秉政。恪即(孙)和妃张(氏)之舅也。--《吴书 孙和传》

另一方面,太子孙和生母王夫人,也来自徐州琅琊,与诸葛恪有“乡里”的交情。

吴主权王夫人,琅邪人也。夫人以选入宫,黄武中得幸,生(孙)和。--《吴书 王夫人传》

因此出于“乡党”与“婚姻”的双重考虑,诸葛恪舍弃了淮泗集团拥戴的孙霸,转而党附江东集团拥戴的孙和。

特别需要注意,诸葛恪并未将所有的筹码全部押在孙和身上,他自己党附孙和,却授意自己的长子诸葛绰党附孙霸,父子二人各附一方。

恪长子(诸葛)绰,骑都尉,以交关鲁王(孙霸)事。--《吴书 诸葛恪传》

诸葛恪这种行为,就和司马防党附董卓,却令儿子司马朗投靠袁绍,是相同道理,属于世家大族的常见策略。即分摊风险,保全宗族。

是时董卓迁天子都长安,卓因留洛阳。(司马)朗父(司马)防为治书御史,当徙西(指长安),以四方云扰,乃遣(司马)朗将家属还本县(河内温县)……(司马朗)举宗,东到黎阳(属冀州魏郡)。--《魏书 司马朗传》

大智慧与小聪明:论诸葛恪的覆败

诸葛恪党附孙和,诸葛绰党附孙霸

有鉴于此,诸葛恪很难被孙和集团视作心腹。比如孙和集团的首领陆逊,便与诸葛恪颇多牴牾,相互攻讦。

陆逊微言大义,表面谈的是“人才举荐”的问题,但未必不是对诸葛恪“首鼠两端”的揶揄。诸葛恪亦反唇相讥,称陆逊“不舍小过,纤微相责”。

(诸葛恪)与丞相陆逊书曰:“……夫不舍小过,纤微相责,久乃至于家户为怨,一国无复全行之士也。”恪知(陆)逊以此嫌己,故遂广其理而赞其旨也。--《吴书 诸葛恪传》

在陆逊被孙权逼杀之后(245),诸葛恪出任大将军,步骘则取代陆逊为丞相,彻底肢解了江东集团的政治遗产。

注:陆逊籍贯扬州吴郡,是江东集团的头面人物。诸葛恪出身徐州琅琊,步骘出身徐州临淮,是淮泗集团的代表人物。

(陆)逊卒,(诸葛)恪迁大将军,假节,驻武昌,代(陆)逊领荆州事。--《吴书 陆逊传》

赤乌九年,(步骘)代陆逊为丞相。--《吴书 步骘传》

由此可见,虽然同为孙和党人,诸葛恪与陆逊之间,依然维持了淮泗集团与江东集团的争斗态势。

陆逊死后五年(250),鲁王孙霸一党也遭到夷灭。孙权令诸葛恪“教诲”诸葛绰,诸葛恪竟直接将儿子鸩杀,以取悦孙权。

恪长子(诸葛)绰,骑都尉,以交关鲁王事,(孙)权遣付恪,令更教诲,恪鸩杀之。--《吴书 诸葛恪传》

诸葛恪的杀子行径,与孙权赐死孙霸如出一辙。足见诸葛恪为了维护权力地位,无所不用其极。

诸葛恪这纸投名状诚意十足,使孙权大感宽慰。因此孙权临死,“诏有司诸事一统于恪”,诸葛恪终于取得了梦寐以求的首辅之位。

(孙)权诏有司诸事一统于(诸葛)恪,惟杀生大事然后以闻。为治第馆,设陪卫。群官百司拜揖之仪,各有品序。--韦曜《吴书》

小结

诸葛恪出身大族世家,博学洽闻,被誉作“英才卓越,超踰伦匹”;然而览查事迹始末,可知诸葛恪的才华,大抵是口舌之辩的机巧,与宫廷斗争的伎俩。

换言之,诸葛恪是个出色的文化倡优,也是个优秀的官僚政客,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实干家。

在彼时的实干家眼中,诸葛恪嘲谑浮华,难堪大任。陆逊“嫌之”,诸葛瑾“叹之”,诸葛亮“心不自安”,孙权甚至也一度认为诸葛恪“刚愎自用”。

时朝臣咸皆注意于(诸葛)恪,而孙峻表恪器任辅政,可付大事。(孙)权嫌(诸葛)恪刚愎自用。--韦曜《吴书》

大智慧与小聪明:论诸葛恪的覆败

孙权嫌诸葛恪刚愎自用

诸葛瑾与诸葛亮,虽然察觉到诸葛恪的问题,却并未指明其症结所在。陆逊没有血统的羁绊,一语点明其缺陷所在,即“气凌乎上,意蔑乎下”。

凌上者,必然构衅官僚士大夫;蔑下者,则会得罪小民百姓。最终诸葛恪的覆败,也确实是因为同时失去上、下阶层的拥护,因此覆灭。

诸葛恪胜于东兴,败于合肥,虽然一度获得战术上的胜利,但因此滋生出轻敌之心,最终导致了战略上的失败。这又不幸应了孙权“刚愎自用”的预言。

(诸葛)恪兴军四万,晨夜赴救……获车乘牛马驴骡各数千,资器山积,振旅而归……遂有轻敌之心。--《吴书 诸葛恪传》

由于诸葛恪一系列的失误,在孙权死后不足一年,宗族便倾覆殆尽。诸葛恪也被裹以草席,投于乱葬岗,死无全尸。

(诸葛)恪果以苇席裹其身而篾束其腰,投之于此冈。恪外甥都乡侯张震及常侍朱恩等,皆夷三族。--《吴书 诸葛恪传》

陈寿在论述三国英杰之死时,曾概之为“以短取败,理数之常”,足见这是枭雄人物的通病。

(关)羽报效曹公,(张)飞义释严颜,并有国士之风。然羽刚而自矜,飞暴而无恩,以短取败,理数之常也。--《蜀书 卷六》赞语

昔日,晋国上卿智伯瑶,“贤于人者五,不逮者一”。智伯“以其五贤陵人,而以不仁行之”,果然覆灭。诸葛恪恃才凌物,傲上辱下,有小慧而无大智,身死族灭,遗笑古今,亦可谓天道的必然。

我是胖咪,头条号历史原创作者。漫谈历史趣闻,专注三国史。从史海沉钩中的蛛丝马迹、吉光片羽,来剖析展开背后隐藏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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