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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已嫁为人妇的长公主坐上帝位,登基当天,夫君自刎在她面前(昭阳公主)

网络整理 2022-05-10 最新信息

故事:已嫁为人妇的长公主坐上帝位,登基当天,夫君自刎在她面前

本故事已由作者:君子端方,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天上落了一场雨。

远远的,昭阳就看见母妃擎着纸伞站在廊下。她知道,母妃是在等自己。母妃是个可怜人,不得父皇宠爱,亲生的儿子还被送到皇贵妃那里当养子。

唯一的指望就是她这个女儿。

昭阳微叹,迎上前去,母妃的纸伞适时向她倾斜,问:“又向校场练武去了?好好的女儿家,成日舞刀弄枪做什么,你是公主,难道还怕夫家欺负了你不成?”

昭阳脚下更快了些,“母亲,今天是我的生辰,您一定要说那些我不爱听的话?”

何婕妤沉默了,与女儿步入宫殿内。

内侍婢女见主子归来,忙点灯布菜,素日里冷寂的宫殿总算有了些喜庆氛围。昭阳换上宫装,乌发沉沉挽起结了坠马髻,袅娜婉约的女儿姿态,令何婕妤终于露出笑颜。

才动筷,就接到了陛下的赏赐。

赏的是什么呢,无非是华服珠宝。这就是双生子的好处了,纵使母妃不得宠,可陛下在皇贵妃处看见弟弟,也总能想起还有一个女儿,再从手指缝里落下些赏赐,就足够让终年不见天颜的母妃感恩戴德了。

昭阳捡起根白玉钗,向鬓发上别去,玉钗光泽,输她肌肤胜雪。

多年以前,昭阳的曾祖母,太宗的德妃曾被誉为京都第一美人,斯人已逝,画像却留了几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起曾祖母来,昭阳之颜色,有过之而无不及。

美貌是后宫女人的利器,自然也是昭阳的利器。

用膳完毕,昭阳回了内室写信。她写得一手好字,刚则铁画,媚若银钩。洒金笺一气呵成,末了将书信折起,浓墨再次于信封上晕开,落下宋晏两字。

宋晏,字河清,生于军营,长于军营,为归德节度使宋篱之子,已故明光长公主之孙。论起辈分来,昭阳是宋晏的表姑。

三年前宋晏随父入宫,赴宴时行错路,误打误撞来到昭阳居处,二人因此相识。

昭阳习武的建议,即是他所提。他见昭阳身体孱弱,向昭阳相告习武益处,又为她引荐宫内故人。侍卫亲军中的秦统制原是宋晏祖父的亲兵,乐得教授公主武艺。

两人保持着书信来往,透过宋晏,昭阳总能知道些外面的新鲜事。她则向宋晏分享自己的日常,今日父皇赏赐了什么物件,明日母妃要她做什么图样。

她写的琐碎,宋晏却看得认真。

若不是暗生情愫,相隔千里之遥,宋晏怎会在诸事缠身的情况下还要细读昭阳书信。

宋晏母亲、归德节度使夫人看得分明,她命人燃掉昭阳送来的书信,火舌吞噬、飞灰渐起,她命令道:“河清,以后不可再与公主通信,你们,是不能成婚的。”

她瞧着英姿出众的儿子,内心不是不可惜。若昭阳只是寻常贵女,那她无论如何也要顺了儿子的心意,偏偏昭阳不仅是公主,宗法人伦上更是儿子的长辈。

但儿子的反应却在意料之外。他面容平静,颔首道:“是。”

这是宋晏为了昭阳,此生向父母说的第一句违心之语。

2

在秦统制的悉心教导下,昭阳的武艺颇有所成。烈风吹起衣袂,在高台上,她问秦统制,“习武数年,我与衍弟的身手,谁的好些?”

秦统制道:“殿下天资聪颖,于武学上颇为用心,已不在二皇子之下。”

于是昭阳又问:“若与太子哥哥相比呢?”

太子乃宋皇后所出嫡子,喜文厌恶,身体肥胖。秦统制静默后方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夕阳的余晖笼在昭阳身上,令她周身闪烁金光,有如神女。她唇边绽出微笑,声音一如既往的和气,“秦统制,接下来的日子,就请您教授我兵法谋略之道吧。”

秦统制眼中波澜顿起,“殿下,习武可强身健体,但兵法谋略,非女子所宜。”

昭阳不恼,目光望向远方,“秦统制是朔方军旧人,我曾听河清提起过,他有一位姑姑,是举世无双的女将,刀法胜过无数男儿。依秦统制的年岁,大约也见过这位女将的风姿。朔方军已有先例,何况我是公主,是天子的女儿,您何必以寻常女子的标准来苛求于我。”

她声音不疾不徐,“怎么,男人做得,我做不得?”

秦统制哑口无言。

一众皇子皇女中,他与这位昭阳公主最为熟悉。三年前,宋晏将柔弱的昭阳公主带到自己面前,要自己教授公主武艺。那时昭阳盈盈向己一拜,当时自己还以为,如此娇怯的公主,不过数日便会打退堂鼓。

他一直小看她了。

昭阳告别秦统制,沿着校场外缘,自承恩门出了宫城。乘马驰入平康坊时,已改换了装扮,圆领袍衫,戴了幞头,在渐暗的天色里作男子模样,由后门入了赌坊。

赌坊的当家人是个男子,昭阳来的时候,他正兴致昂扬的为人坐庄。赌至兴起处,虎目中光彩灼灼,英俊面容上露出三分邪气。

昭阳藏在人群里极快的呼哨一声。很快,男子从赌桌上跃下,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幽暗的地下内室里,昭阳面容上因跑动而沁出薄汗。她从墙角拿过坛梨花白,不管不顾地举起酒坛,大口饮了起来。

酒香弥漫,她擦拭下巴水渍,将剩下的半坛酒递给面前的男子,顾知恩。

顾知恩将梨花白饮尽,领着昭阳进入新的房间。烛火幽微,银砖镶嵌的墙赫然出现在昭阳眼前。昭阳上前,望着眼前的一切,眸光里终于有了热烈的贪婪。

顾知恩道:“你如此贪财的样子,可不像一位尊贵的公主。”

昭阳唇角轻勾,“错了,我贪恋的,绝非银子,”她屈起食指,在银墙上敲了敲,“而是权力,银钱、军队,不过是攫取权力的垫脚石。”

她转身,望向顾知恩的目光中多了欣赏之意,“你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短短数年,就为我赚来了无数银钱。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顾知恩望着她,恍然想起当年落雪的天桥下,他困厄欲死之时,那出现在他面前的、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蹲下身,向泥泞中的的自己伸出手,“跟我走,我来帮你。”

3

傅皇贵妃的生日向来是后宫中的大事。她出身低微,多年来荣宠不减,尽管未能生子,却抚养着昭阳的胞弟萧衍。这些年来,宋皇后若不是凭借着先皇赐婚的体面、母家一族的得力、子嗣的傍身,皇后之位怕也坐不安稳。

在宫宴上,皇贵妃笑着同陛下说:“孩子们长大了,我也一天天的变老了。”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立时就有人跳出来称赞皇贵妃风采不减云云。昭阳听着,拿过荔枝来剥,荔枝晶莹果肉在她指尖徐徐绽放,南地的荔枝辗转运至京都,路上累死无数人马,为的只是讨皇贵妃的喜欢。

她凝视着那荔枝,听见某个嫔妃说二皇子已到了成亲的年纪。

话头一起,皇贵妃剩下的话就顺理成章了,她向陛下柔柔笑着,“前几天晋阳公夫人带着小女入宫请安,那孩子生的真好,玉人一般,也不知道晋阳公夫妇是怎么养的孩子,那么聪明伶俐,阿衍就是太羞赧了,在人家面前和个闷葫芦似的。”

哦,晋阳公之女吗?

萧衍的生母养母俱来自民间,若能娶晋阳公之女为妻,那最欠缺的母族势力便有了。但陛下会答应吗?衍弟的势力增强,即是太子势力的减弱。

“那就让阿衍娶了人家,耳濡目染的,性子也能活泼些。”

皇贵妃笑着举杯,“陛下金口玉言,是妾今日收到最好的生辰礼。”

陛下却在此时看向昭阳,“昭阳,你与阿衍是双生子,也到了要成婚的年纪。虢国公幼子宋烈,人品相貌都是顶尖,与你作夫婿可好?你同阿衍一娶一嫁,宫中好生热闹一番。”

皇贵妃唇角笑意微滞,虢国公府,正是皇后母家。

昭阳出席,向高高在上的天子低首叩拜,“儿臣,领旨谢恩。”她伏在地上,藏在广袖中的手指无声收紧,指甲挣得青白。

这就是她的父皇,这就是善制衡的天子,这就是她预备成为的翻手云雨、主宰别人命运的那种人。

备嫁是忙碌而热闹的,何婕妤早早料到今日,将积攒多年的私房尽数搬出给了女儿,昭阳只摇头,“您留着吧,我用不着那些。”

何婕妤却说:“拿着吧,我在宫内用这些,又有谁能看呢?”

公主的陪嫁流水一般进了富丽堂皇的公主府。出嫁前三日,秦统制为昭阳带来消息:“宋晏已至京都。”苍芒夜色里,昭阳混出宫去,乘匹快马去了城外宋家的别业。

宋晏遣散仆役,独坐于长廊下。朗月疏星使得别业山庄不致于过分幽黑。

昭阳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向他奔来,鬓发散乱的在他面前站定,微笑着,笑着笑着,泪珠就沿着滚落下来。

她哽咽,“父皇将我嫁给宋烈。”

后面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智计过人的宋晏也无法说清。压抑着的情欲俘虏了他与昭阳,花丛中的枝蔓在少女柔嫩的背脊上划出血痕。

她呢喃着他的姓名,声声哀婉,“你永远都会与我站在一处的,是不是?”

4

昭阳最终嫁给了宋烈。

作为宋烈的同宗,宋晏观礼完毕后离开京都,前往军营,暧昧的夜晚始终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他以为他是懂昭阳的,现在才知道他错了——

昭阳比他想象中更勇敢、更果决,她是利刃、是烈酒,唯独不是他记忆里娇弱尊贵的小姑娘。

至于昭阳,为人妇的日子比在宫中更加愉悦。在宫外,她与顾知恩的往来更加方便。她不需要再叩拜任何人,因为她本人即是公主府的天与地。

偶尔来了兴致,她也会召见宋烈。

她喜欢召见这个词语,父皇召见嫔妃,她来召见驸马。宋烈与她年纪相仿,生长在承平岁月,作为家中幼子,被祖母养成副单纯性情。

有时昭阳看着宋烈,会想起幼时自己养的拂秣狗来,温顺可爱,能通人意。

这晚宋烈来与她用膳,兴致勃勃的谈论起自己新得的名马来,他说:“这样好的马,成日拘在厩里实在可惜。我已与堂兄说好,最迟下月,要向京郊赛马呢。”

宋烈又说:“姑母总嫌太子表兄于骑射上不留心,这次叫他一起,总在书斋里怎么能行?人总得松松筋骨。”

昭阳忍不住笑了起来,“让你说的我也有些意动,寻个天气晴好的日子,你与太子哥哥赛完,我们也来赛一场。”

宋烈忙不迭答应。但此事到底没成。

因为太子。

他在回宫从马上摔下,坏了左腿,太医说,“即使好了,也会不良于行。”

国朝的天子怎么能是个跛子?皇后宫里与太子东宫顿时陷入愁云惨雾中,哀伤过后,仇恨就起来了。太子出事,谁是得益最大的人,自然是二皇子。

宋皇后恨毒了皇贵妃,前半生的蛰伏隐忍都是为了儿子,如今儿子无缘帝位,从前雍容大方的人就此性情大变,看见谁都要踩两句。

这样的变化在昭阳的意料之中,她同顾知恩在暗室里密谈时就已说过,“不可在太子与宋烈赛马时动手,将宋家从这件事中摘出去,才不会有人疑心我近水楼台先得月,为了亲弟弟做文章。”

是她命顾知恩在太子回宫的必经之路上预设香料,又算好时辰在周围民居里同时燃放烟花,制造巨响好让马儿受惊。一环扣一环,她的初心绝不是帮助同胞弟弟继位,而是——

将衍弟从皇位上拉下来,绝对比将身份贵重、即位名正言顺的太子拉下马来要容易的多。

深冬时,何婕妤病了。

她的病来势汹汹,不到半月,人已清减成一把骨头。萧衍毕竟是她所出,皇后恨屋及乌,迁怒于何婕妤,一应起居待遇都被削减,偌大的宫殿,竟寻不出几个行事利落的宫人。

最后一次昭阳去看她,她已无法下地。见女儿来,面上终于有了波澜。

昭阳问:“衍弟可来过?”

何婕妤的眼泪无声落下,沿着枯黄的腮边没入鬓发中,乌发中一抹白色颇为刺眼。她苦笑,喃喃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害她没有子嗣,冥冥中她又夺走了我的儿子。”

昭阳眉心一跳,下意识握住母妃的手,“皇贵妃没有孩子,与您有什么关系?”

何婕妤的眼泪流的更凶,“我与傅明珠一道入宫,又一同受封,她样貌、才学均在我之下,但陛下偏偏就喜欢她,一念之差,我在她的浴池里做了手脚,所谓的松软筋骨的药物与熏香,最终伤了她的根本。”

昭阳心中已然掀起滔天巨浪!

如果皇贵妃知道真相,那衍弟就由疼爱的养子变为仇人之子,她还能毫无保留地帮助衍弟夺取皇位么?

昭阳静默半晌方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您还病着呢,身子要紧。”

何婕妤说,“说出来,我的心里好受多了。这些年来,我只要想到阿衍,心里便针扎似的疼,他只认养母、不认亲母,原是我的过失。”她目光凄楚的望着女儿,“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怕是熬不住了。我死了,你要与阿衍热络些,血脉亲缘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是他的亲姐姐,他能即位,定然亏待不了你。”

在何婕妤的床榻前,昭阳许诺,“您放心,尽我所能,我一定会帮扶衍弟即位。”但也会亲手将他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母妃,她心目中温柔到怯懦、卑微到尘埃里的母妃向她提供了绝好的借口。

皇贵妃与衍弟势必离心。那时,就是属于她的好时机——

扭转乾坤,颠倒龙凤。

5

昭阳从没有这样审视过她的父皇。父皇的眉已有些淡了,眼下堆了暗沉,嘴角周边起了纹路。岁月啊,到底还是侵蚀着天底下最为尊贵的男人。

烛火幽幽,她坐在天子床榻前侍疾。三年前她失去了母妃,现在也即将失去她的父皇。

萧煦的身体已不足以让他完全清醒了,他会胡乱呓语着皇贵妃的名字,伸出手来向虚空中乱抓。每到这时,昭阳便会握住他的手,“父皇,我是昭阳,昭阳在这。”

轮流侍疾的都是父皇的子女,至于嫔妃,位分低的没有资格,位分高的无暇他顾。太子已废,新太子却迟迟未定,宋皇后与皇贵妃咬得正紧,谁还心情看望病床上她们陪伴一生的男人呢?

萧煦睁着眼,自微光中看清女儿的模样。他说,“昭阳,你夫君对你可好?”

她以为她的心在多年父皇的冷落下已不会再起波澜,这一霎,却依然觉得酸楚。她点头,“宋烈对我很好,事事顺着我,以我为先。”

萧煦声音虚弱,“昭阳,你还没有子嗣,要在此事上多留心。”

昭阳称是。

这一夜过得漫长,天将亮时,女子的哭声响彻宫廷,“父皇殡天——”似无声息间落了场大雪,转眼间,宫内一切都换了刺目的白色。

昭阳着丧服,灵前哭了一天便病倒了。宋烈心疼她,执意要来公主府贴身照顾。伺候汤药,变着花样为昭阳寻些新鲜吃食。

宋烈心思纯善,确是良配。

无人时夫妇闺房私语,昭阳说:“你不必太忧心,我这病半真半假,”她低叹,“你是知道的,二皇子虽是皇贵妃的养子,却也是我的双生弟弟。如今帝位空虚,波澜再起,我们还是躲远一些。”

宋烈是宋皇后的侄子,闻言道:“莫怕,我定能护着你。”

藏在暗室里的顾知恩闻言,面上缓缓露出讥笑。宋烈是昭阳的驸马,但他从来看不懂自己的枕边人。这公主府内别有洞天,早已巧手的匠人在公主府地下挖掘暗室密道,直通附近的民居。

这三年来,顾知恩的商业版图已越来越大。北至大漠,南至海滨,凡有人烟处,皆有顾氏旗号的商队。

钱,昭阳有了。

至于兵,她将公主府两百名护卫分批送往朔方军培养,要宋晏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他们。这就是宋晏的好处了,以宋晏心思之缜密,未必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他从不多问。

在昭阳称病期间,一切尘埃落定。

二皇子赢得了亲贵与禁军的支持,即位为新帝,傅皇贵妃为太后主宰后宫。太子意图叛乱,已被禁军当胸一箭射死在丹凤门,而宋皇后,她好似断翅蝴蝶,从城楼上坠下,当场身亡。

原来的昭阳公主,正式成为昭阳长公主。属于父皇萧煦的时代已然落幕,属于她的,正在来临。

6

作为天子,萧衍的运气算不得好。他在刀光剑影中登上帝位,即位当日,京师大雨,街市水深三尺,坏庐舍千家。天子举行大朝贺的含元殿竟坍塌一柱。

此后又有京畿大旱,民间谣言四起。

谣言直指萧衍,称他德行有亏,天命不佑。为此,昭阳特意入宫求见陛下,确保这个消息能准确传到他的耳中。

多少人在权力中迷失自己,从前内敛的少年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性情暴烈的君王。

萧衍闻言大怒,“无知百姓,胆敢妖言惑众,朕要命人诛他们九族!”从前学过的诸如“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话,早已抛到脑后。

昭阳当着弟弟的面长叹一口气,欲言又止。

萧衍立时警惕起来,凤眼大张,“皇姐还有话要与朕讲?”

昭阳说,“母妃临走时,最割舍不下的就是你。你常在深宫,少向民间走动,不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都传成什么样子。月前钦天监报称金星凌日,民间说——”她小心瞧着萧衍,住了嘴。

“讲!”

“太白经天,女主当有天下!!”

茶盏在昭阳脚边摔得粉碎。她不退不避,继续添一把火,“陛下,您在太后膝下多年,将其视为亲母。但人心隔肚皮,太后是否又真的将您视为亲生子呢。历朝历代,天子掌国事,皇后掌内宫。而凤印却被太后牢牢攥在手里!”

昭阳跪地,“今日昭阳斗胆,女主当有天下未必讹言,请陛下决断。”

男人冷冷背过身去。他沉默着。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但起码,可以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没有人比她更适合种下这颗种子。天子是她的亲弟弟,以常理论,萧衍统治天下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她,偏要掀翻这常理。

公主回府的车驾这一次经过某条陌生小巷,车辕断裂,车夫下车查探的功夫,顾知恩已飞身上车。

车驾启程,仿佛无事发生。

昭阳好整以暇,问:“事情办得如何?”

顾知恩说:“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名唤忍冬,主仆之间有些情谊。太后不能生育的缘故,由她来说最为相宜。”

昭阳道,“那这件事就由你来办。我在宫里有些旧人,必要时会让他们联系你。”

顾知恩眸光意味深长,终忍不住问:“公主到底留了多少后手?”

昭阳睨他,“顾知恩,做你该做的事,需要让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她顿了顿,又说,“女主天下的流言,要商队帮我播散的越广越好。让傅氏与萧衍离心的造作之语,过不了多久,就是我受命于天的谶言!!”

她说的那样笃定,笃定这件事情一定会发生。

7

这个世界上时常歌颂男人,他们或高居庙堂谈论民生政治,或马革裹尸埋骨沙场,仿佛天底下所有的伟大都是为他们而生的。

女人输在哪里呢?输在过于善良。

自古以来,改朝换代哪有不留血的。所以,当亲信询问龙椅上的女帝如何处置废帝时,她不动声色,红润光泽的唇轻启,冷冷吐出字来,“杀。”

原来的昭阳公主,如今的昭阳女帝,命运终于将她拱到了这个位置。在昭阳的汲汲经营下,萧衍与傅太后矛盾愈演愈烈,昔日情同母子,终于视若仇雠。

萧衍还染上了吞食金丹的毛病,成日里与一帮道士厮混在一起,沉迷黄白之术。最终,傅太后联合宗室废天子,决议从宗室旁支中挑选继承人。

想要故事重演,像昭阳的父皇萧煦得到皇位那样。

就在择定的继承人进宫前夜,含元殿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滔天火光划破天际,昭阳带领公主府两百护卫,联合侍卫亲军,幽禁傅太后与废天子,在士兵的拥戴下黄袍加身。

翌日下旨,历数傅氏与天子十七宗罪。而各地闻讯起兵的藩王也被宋晏率领着的归德军镇压下去。

昭阳大赦天下、犒赏三军的同时,以铁腕手段震慑朝臣与亲贵,将不听命令者扒下皮来挂于城门上凤干。她的政权得以维持,她的名字在广袤的中原大地无人敢提起。

皇帝成为女人,那皇后呢?

无人敢在昭阳面前提起宋烈之名。昭阳成事后,他用一柄匕首划开了自己的喉咙,鲜血淌满地板。

昭阳的裙摆划开血污,在宋烈的尸体前停驻。她很慢很慢地蹲下身去,冰凉的手指覆上了宋烈的眼睛,替他落下眼皮。她知道宋烈为什么走上死路。

宋烈赤诚,满心欢喜的娶了她、守着她,他要的是寻常人家的夫妻恩爱、琴瑟和鸣,这些昭阳给不了,却依然配合着编织梦境。

一朝梦醒,温柔纯善的妻子竟是功于心计的蛇蝎女人。宋烈接受不了,只能走向死路。

他无法面对世人的眼光,也做不了藏在昭阳身后的男人。

已嫁为人妇的长公主坐上帝位,登基当天,夫君自刎在她面前

人就是这样奇怪,天天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一旦失去,心底却还怅然若失。宋烈活着的时候,总是他说话,昭阳静静听着。宋烈死了,昭阳反而愿意和他说话了。

哪里还有什么权倾朝野的姿态,女人坐在血污里,尸体的异味已经引来嗡嗡叫的苍蝇。

她说,“自我记事起,就知道父皇他不喜欢我的母妃,对我不过泛泛。其实,整座后宫里,除了傅氏,又有谁能被他看在眼里呢?得到他宠爱的人欢天喜地,失宠的人就得恹恹缩缩。宋烈,你说凭什么?”

她又说:“她们是爱我父皇这个人么?不,她们爱的是父皇的宠爱所能赋予的权力。”

昭阳的笑声在屋里回荡着,夹了嘲弄,“她们真傻,权力是别人能给的么——要自己去拿——”

笑声停了,她想起了父皇临走时的模样。父皇的病是很严重的,说话已足够耗费心力了。在生命的最后,竟然又改了主意,要重立太子。

这怎么能行?

她一定是疯了,所以抽出那惯用的丝绸手帕,轻柔的、又决绝的将它盖在了父皇的脸上。父皇老了、病了,曾经被儿女视作山峦,如今山峦轰然倒塌,她凑近父皇耳边,告诉他:“何必这么麻烦,我比太子、比衍弟有能力的多,这江山不如给女儿坐。”

父皇死了,傅氏与皇后撕咬起来。她在其中推波助澜,让两个女人的斗争愈演愈烈。

其实,上天是厚待她的,不然不会让母妃送来惊天秘密。所有的一切都按照计划内发生,她沿着一条带血的道路逐渐通向帝座。

能弑父的人,手中沾染亲弟弟的血又算得了什么?

群峰之上,长风浩荡,哪管罪孽是否深重。

8

国朝处于昭阳女帝的治理下,十余年来,吏治清明,兵力强盛。比起她的父辈祖辈,她展示出了毫不逊色的能力与智慧。

越来越多的寒族士子通过科举入朝为官,经过殿选后分至各个节度使下任通判一职。名为襄助,实则监督。她步步为营,强中央以弱地方,将天下牢牢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她依然美貌风情,后宫中豢养一批男宠。

谁敢指摘什么?

无数男宠中,最受昭阳喜爱的男子,长得像极了年轻时的归德军节度使宋晏。有时女帝喝多了酒,醉眼微张,情不自禁的向那男子呼唤道:“河清,你来。”

真正的宋晏,宋河清到底还是回归到了他人生的正常轨迹中去,连宋烈都忍受不了做女人背后的男子,何况铮铮铁骨的宋河清。他相助昭阳平定藩王谋乱后,就娶了位小娘子。听说那小娘子性情和善,二人感情极好。

昭阳的前半生,与她关系最为密切的三位男子:宋烈身死,宋晏娶妻,效力最多的顾知恩也在她即位的第三年交还所有产业,远走天涯。

顾知恩临行前说:“公主,但愿你永不后悔。”

她当然不悔,不计较顾知恩称呼上的纰缪已是对创业故人最大的优容了。

在昭阳的后半生,她生下几个孩子,男女皆有,有的聪明,有的愚笨。皇位传给谁,就要看各自本事了。虽未立嫔妃,但后宫中的男人却从不短缺。

长得像宋晏的男人一直圣宠不衰。昭阳自己也想,无数男人中,自己为何偏偏喜爱看到与宋晏肖似的脸?

待千帆阅尽,她终于明白,她并非最喜欢宋晏,真喜欢他,就不会屡次利用他。她不过最爱与他在一起时扮出的那副样子,真诚善良,天真无邪,集所有美好于一身的样子。

瞧啊,她不仅手握权柄的样子像极了男人,缅怀过去的样子也像极了男人。

不,她比男人更聪明,更有能力,可创造的功绩更多!!

多年以后,当一切皆成为故纸堆的文字,后世史官盖棺定是非,评其政绩时云“聪明神武,千载可称,一人而矣”!

皇帝会死,王朝会覆灭,但权力的旗帜一日不倒,前朝后宫的争斗便如滚滚东流之水,永无停休。(原标题:《昭阳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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