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张嘉琦

编辑 | 何润萱

今年上半年剧集市场的“黑马”，非《御赐小仵作》莫属。

与“小成本、B评级、零宣传、零流量明星”相对应的，是超过16万人打出的8.3的豆瓣高分，0.3%的一星率，以及隔三差五登榜微博热搜的“自来水效应”。由于出圈姿态过于“异常”，#御赐小仵作为何口碑攀升#甚至成为一个微博话题词，阅读量超过8000万。

热爱并自发安利该剧的观众们，早已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豆瓣高赞短评中，大多数观众的感受都是“被尊重”：环环相扣、逻辑在线的悬疑推理部分，再加上男女主角之间自然而然、势均力敌的CP感，《小仵作》靠“智商在线”，从同期播出的一众大制作剧集当中杀出重围。

豆瓣高赞热评

在这背后，既有主创团队对内容和观众的尊重，也有可供当下的创作者们学习借鉴的方法论。

为此，青工委主办了围绕《御赐小仵作》的青年研讨会，邀请制片人汪悍贤、韩冰及策划彭雅婷等剧集主创，共同探讨小成本剧如何靠内容留住观众的心。

在毒眸（ID：DomoreDumou）看来，观众具有鉴别好内容的能力，而在做剧这件事上，成本和明星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事。

彭雅婷第一次接触到《御赐小仵作》的剧本，是在2017年。

彼时，她看到的是已经由钱小白和清闲丫头花了近两年时间，将原著《仵作娘子》改编后的初稿版本。她回忆到，当时团队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看完了36集的剧本。“越看越high，然后第二天马上开始想，这该怎么拍？” 随后，她又以项目落地为目标，带领团队继续进行了长达一年的剧本修改。因此，《小仵作》在正式开机之前，前期的剧本打磨就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这对一部小成本的剧集来说实属奢侈。但同时，这也让剧本成为该剧能突出重围的关键优势。

彭雅婷在研讨会上解读了团队改编剧本时所遵循的十二字方针：主线清晰、人设真实、表达直接。 首先是抽取主线，砍掉旁枝情节，同时加快推进节奏，自行为剧情“开配速”，并将悬疑感前置。 原著及初稿剧本采用的是单元剧探案的模式，并不符合现在观众的观剧习惯，而在修改之后，各单元之间的联系更为紧密，而且在前十集就已经揭晓了反派，用一种“不迂回”的、很直给的方式，让观众能够跟随女主角的视角，探索事实真相。

女主在剧中开棺验尸

这种将悬疑点前置化的创作方法，虽然与不同的悬疑剧有所区别，但彭雅婷认为，现在的观众能接受各种叙事模式，而不是一定要强行埋伏笔或设计反转。

对《小仵作》而言，将“女主角崇敬玉面神探的原因”这个悬疑点前置，不仅有助于观众感受男女主之间宿命般的情感，更为女主角后续的行动提供了驱动力，因此有提前的必要。

其次是人设的“去标签化”。彭雅婷透露，该剧在策划案制作时使用了一些标签，比如“傻白甜”“娇俏女主”和“冷面霸气王爷”，这些标签并不具有特别性，而且较为单一。《小仵作》的处理方式是更多地挖掘和展现这些标签背后的人性。

以女主楚楚为例，虽然出场时的确给观众“傻白甜”的印象，但随着剧情铺开，她坚定、无畏并且具有高超技能的一面被展现出来，这种反差天然产生魅力，也让角色更具有“人情味”。

而在男主角萧瑾瑜的塑造上，也不止于“冷面”的标签，而是通过刻画其在“冷面”的性格背后那种如履薄冰的生存困境，让观众能够理解他的外在形象。

萧瑾瑜剧中形象

《人物》评价萧瑾瑜时提到，“他提供的不是过山车一般的刺激，也不是让人半夜忍不住蒙着被子尖叫的苏感，而是一种如沐春风的熨帖，他最大的魅力点总结起来就两个字——温柔。”而这种温柔的男主人设正是当下剧集市场稀缺的、满足女性观众幻想的类型。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求真”，这是贯穿项目始终的宗旨，也是最受观众好评的特征。剧中，从时代背景的落地，到人物细节的台词和逻辑，再到所有观植和道具，都力求真实与准确。

扎实的剧本内容只是基础，受成本所限，《小仵作》在制作过程中不断面临着各种挑战，并在与成本限制做“博弈”的过程中，寻找更具性价比的解法。 以剧中所插入的动画部分为例。制片人汪悍贤在研讨会上提到，由于《小仵作》是小成本的项目，在中间插入的漫画形式的选择上，放弃了更酷炫的3D特效，而是采用比较卡通的二维漫画，不仅降低了成本，而且还消解了“验尸”等相关镜头可能带来的极端感官刺激。

剧中插入动画

而从观众的反馈来看，这种形式也获得了意料之中的效果。豆瓣就有网友直接点破这一设置的用意：不能直接表现尸体，就用绘本方式，这才是合理插入漫画的剧。

不仅如此，从音乐、特效到配音，各个制作环节都秉承着“把钱花在刀刃上”的原则，不断打磨细节，才能在成本有限的前提下，达到“效果精良”的目的。

在2019年底杀青后，剪辑及后期制作过程中突发疫情，因此《小仵作》的许多沟通都是在线上完成的。汪悍贤回忆到，当时导演被困在国外，剪辑师也被困在老家，只能通过微信群、腾讯会议沟通。

第一版样片完成后，汪悍贤和韩冰等人并不满意，因此，在5月份复工之后，《小仵作》更换了新的后期团队，并在反复修改剪辑方案之后，进行了二次剪辑——虽然成本低，不是大IP，更没有流量演员加持，但团队始终如一的创作态度，是《小仵作》最终能以“黑马”之姿突围的根本原因。

《御赐小仵作》的定位，是该项目落地后最先解决的问题。

彭雅婷提到，当时就项目定位问题，公司与平台进行了反复的沟通。最终，在“到底是探案悬疑，还是言情甜宠，以及不同元素如何进行配比”的问题上达成了共识，即不能丢弃原作人设身份的独特性，因此首先要抓住的一定是悬疑探案的元素，在此基础之上，再去兼容其他类型。

以“悬疑”为第一标签虽然是基于剧集本身内容而确定的，但也为《小仵作》的成功带来了一定的加成作用。 首先，悬疑题材在当前的剧作市场上依旧热门。作为2020年风头最劲的剧集题材，《隐秘的角落》《摩天大楼》等悬疑剧的突出表现证明了该题材的市场竞争力。因此，用悬疑题材的作品“以小博大”，无疑是胜率更高的选择。而且悬疑题材也是灵河文化一贯擅长的题材。此前《暗黑者》《少年神探狄仁杰》等剧都有不错的市场表现。

在悬疑的基础上，加码言情甜宠元素则是另辟蹊径的新尝试。制片人汪悍贤认为，这是在剧集市场上比较罕见的一次嫁接，具有新鲜感。

剧中的发糖时刻

甜宠而不无脑，这是观众对《小仵作》中感情线的评价。彭雅婷解释道，主角们都是在一心搞事业，没有撕逼和狗血，因此二人之间的情感是在行动当中，自然而然地萌发的。

豆瓣有网友认为，《小仵作》塑造的不是男人和女人在恋爱，而是安郡王和仵作在恋爱。楚楚作为仵作的专业性不因为她的感情而有所增减，而仵作的权威性也不会因为她与萧瑾瑜的关系有所变化。总而言之，职业不会为性别和感情让位。

正因如此，虽然“糖点”相比于一般甜宠剧来说并不密集，甚至称得上是清汤寡水。但彭雅婷认为，这是由于CP是建立在人物天然的吸引力之上的，因此他们的所有互动都是发生在日常当中，而非故意设置“撒糖”桥段，“就像日常生活里男孩和女孩在相处时无意的小暧昧，可能没那么快，但足够自然。”

虽然是一部小成本作品，但在该项目的制作及后期运营过程中，平台都给予了充分的支持。汪悍贤回忆到，在第21集片尾，萧恒的身世被揭晓之后，有一段极具感染力的配乐，如果直接跳过片尾进入下一集，就会打断观众的情绪。为此，他们专门与团队进行沟通，在21集时屏蔽了用户“自动跳过片尾”的设置，让观众能够将专属于萧恒的片尾曲听完。

21集结尾萧恒的专属配乐

第21集也的确成为全剧的高光之一。豆瓣有网友写了名为“令人无法走出去的封神21集”的长评，他提到，最后的BGM转场丝滑地连接了片尾，“鸡皮疙瘩就没下去过”。这些细节之处的用心是能够被观众所感知的。

而在首周播出后，收获了一大批自来水的《小仵作》也开始获得平台推广资源的加码。在项目宣传KPI已经超额完成的情况下，项目组仍然在腾讯视频的站内及站外进行着额外的推广工作，并且安排男女主角新浪扫楼、微博合体直播等活动，加速剧集破圈，延长长尾效应。

《御赐小仵作》向市场提供了一个案例，即小成本制作的剧集，也能拥有广阔天地。豆瓣就有网友精准概括了该剧突围的原因—— “剧与观众的互相尊重和彼此成就。对观众来说，你不搞我，我就不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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