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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西郊火器营在日常生活中保存的满语词汇

网络整理 2019-06-01 最新信息


北京西郊火器营在日常生活中保存的满语词汇


作者潞城人家

本文对北京西郊火器营北京话中的满语词、轻音和拼合儿化的读法及反映满族文化特色的一些词进行了语言学分析。

火器营属于清朝北京八旗外的“西郊外三营”之一(另两营有“圆明园驻防八旗”和“香山

健锐营八旗”)。这里旗人的主要任务是为清朝的京旗制造兵器,相当于今天官兵携眷而居的兵工厂。火器营为旗人聚居之地,故满族风俗和满语仍然较好地保留着。抗日战争爆发后,火器营因日本人修机场而拆掉了北四旗,只剩下南四旗。今天的火器营虽已不是清一色的旗人后裔,但这里的满族文化却依然较多地保存着。有关“外三营”旗人的语言状况,金启孮先生曾指出:“西部接健锐营的防地,包括今西苑、海淀等一带地方。这些地方的八旗军是乾隆年间或稍前自北京城中分出,营房生活除操练外,很少与外地来往,故外三营保持的语音、语汇,我以为应代表乾隆年问北京的现状,要比后来北京城中的纯粹得多。”①本文旨在对火器营北京话中现存的满语词作一考察。

一、火器营的满语辨析

火器营的满语之所以连说话人本身也习焉不察,是因为满语已经不作为独立的语言而存在,而是作为一种不可或缺的语料镶嵌在他们的满式汉语口语中,至今满族老人发满语词时声调还不够稳定。

例如:

汉语语意 清代满文音 火器营口语 满语搭配语境 搭配语意

姓 hɑ:lə salə fuca sala 姓富察

翼/手 qala qaə qaəta 翼长

首领 ta ta qaəta 翼长

东海女真 sɔlən sɔlin sɔlin gændʒi 索伦杆子

辈份 tsɑlən tsɑlə juwan duici tsɑlə 第14队

衣衫褴褛 lɑtə lɑt'ə lɑt'ə sifu 不麻利的媳妇

都署使长 kumutɑ tʃɑ:ntɑ

族长 muku:'ida tʃɑ:ndɑ

母亲 əniε əniεŋ

父亲 ɑmɑ ɑmɑ 抑或 ɑmə

以上11个满语词是火器营口语中常用词,但有的发生了音变。例如:清代满文音qala“手、翼”变成qaə"。la音节变成拼合儿化音丁是因l在满语中本来发舌尖后音l,舌尖后再往后卷舌,就接近【ə】了,再受满语京语口语前重后轻音重的带动,就把音段内的【ə】轻化成超音段。

solon变成solin,仅仅是后音节元音的高化和前化,但组词“索林杆子”却是满族祭祀习惯的真实反映。tsalan变成喀a.1a,后一音节轻音时弱化导致短鼻尾脱落,属正常的音变现象。lota lat‘a变成la.t‘a,火器营满语缩略成lat‘a,由于后一音节是轻音,使t‘a变成t‘a。q‘anta来自清代满语的渠道可能有两个,一个是k‘umuts‘it‘a“署使长”,一个是muk‘u:n i ta“族长”。从火器营老人确认q‘anta是“族长”看,那一定是来自muk‘uln i ta。属格i在清代口语中就可省略,成为muk‘uln ta,再把mu音节省略,成为k‘u'nta,前一音节受后一音节低元音a的逆同化,也由u低化成a,从而变成q‘a'nta。今天的q‘a'nta中之al还是长音,也可看出它来源上的蛛丝马迹。

二、火器营的满式汉语——轻音

我们知道,北京语口语中有两种音重成分,即轻声和轻音,轻声是声调的轻化,如“妈、麻、马、骂、吗”之“吗”。约定俗成的词如“东西”之“西”,“媳”之“妇”,“老爷”之“爷”等均发轻声,但北京话中还有一种轻音,它属于音重的范畴,即相对于重音,(适)中音之外的轻音,这是老北京人或北京土话的口音。其实,它是受具有音重特征的阿尔泰语系契丹、女真、蒙古、满洲诸民族语长期影响的后果。①只是表现在清代满语上更加明显更加丰富而已。火器营这种满式汉语的轻音可以说覆盖整个词汇,以下仅举数例:

1.双音节词

北京标准音 火器营轻音 汉字 北京标准音 火器营轻音

宝顶[ɻɔ: dinŋ] [bɔ: d'inŋ] 瓦丁 ['wɑ:dinŋ] [wɑ:dinŋ]

修理 ['səUli ] [səU'li ] 影壁 [inŋbi] [inŋbei]

清楚['tsinŋ'tʃu] ['tsinŋ'tʃu] 地方 [ɽiɿɔ:nŋ] [diɿənŋ]

钱粮 ['tsæn'liænŋ] [tsæn'liænŋ] 皇上 ['hu:an'ʃænŋ] ['hu:an'ʃənŋ]

节气 [ɽʒiε'tʃi:] [ɽʒiεtʃi] 待遇 [⟚i'yu] [dai'yu]

围墙 ['wei'tsiænŋ] ['wei'tsiənŋ] 挂签 [gua'tsiæn] [gua'tsiε]

这些轻音往往比轻声弱得多,只是一带而过,尾部的元音发得不够响亮。由于高度弱化,

有些轻音词里的元音已经央化或脱落,比如上述数例中后五个词,“地方”之“方”的a变成a“皇上”之“上”的a变成a,“节气”之“气”的元音i已脱落,围墙之“墙”中的主要元音a已脱落,“挂签”之“签”中的an又弱化成儿化音丁。

2.三音节词

北京标准音 火器营轻音

富裕县[ɿu 'ju 'tsian ] [' fu j(u )'tsian ]

火器营[huə'tsi':inŋ ] [huə'ts(i':)'inŋ ]

香蜡铺[tsianŋ 'la pu] [tsianŋ l 'pu]

满族话 ['mænɽʒu 'hua] [mænɽʒu hua]

飞机场 [⟾i ɽʒi: ' tʃɑ:n] [⟾i ɽʒi: tʃɑ:n]

小时候[tsiau ʃi hou] ['tsiau ʃ hou]

镶红旗[tsianŋ hɔnŋ tsi] ['tsianŋ 'hɔnŋ ts]

正红旗[dʒənŋ lan tsi] [dʒənŋ lan ts]

这些三音节词例轻音节中的元音都已失去,前5个词都是中间轻音,第6个词是中间轻得失去元音,第三音节也是轻音。后四个词均是最后一个轻音节失去元音。其特点都是只剩下辅音领音节。只有满语多有这种辅音收尾的音节组合。清代汉语和现代汉语除了一n、一日鼻辅音收尾外,是没有其他辅音收尾的。

三、火器营的满式汉语——拼合儿化和东北儿化音

正像北京话里存在两种音重现象即轻声和轻音一样,北京话里也存有化合和拼合两种儿

化现象。如前所述,轻音是最直接受满语影响而来的,同样,化合儿化是明代北京和东北话已有的语音现象,但拼合儿化却是清代满族旗人进北京由满语转成满式汉语中的音变结果,后来再由满式汉语传向北京广大市民。在这方面火器营的满式汉语表现得很充分。先比较一下化合和拼合:

标准 北京化合儿化 火器营拼合儿化

花儿 [huar] [ huaər]

那儿 [naer] [naeər]

哪儿 [naer] [naeər]

这儿 [dʒer] [dʒeər]

事儿 [ʃier] [ʃieər]

家儿 [dʒier] [dʒə]

嚼谷儿 [dʒiaugu] [dʒiauguər]

透风儿 [toufənŋr] [toufənŋər]

动窝儿 [dɔnŋ uər] [dɔnŋ wə:r]

这类儿化是标准北京音和火器营所代表的清代满式汉语音的区别,标准北京音都是化合音,即发儿化音节元音的同时实施卷舌动作。这种化合儿化在清代人北京前的明代北京就有,沈榜的《宛暑杂记》里有记载。①本文这些例子当是明代儿化经清代在北京的遗留。可对应的火器营就不一样了,它们是拼合音,即在原化合音的基础上又粘附了一个卷舌成分,这是满语偏低偏后的元辅音发音习惯移至满式汉语所至。②这种拼合儿化音今天只有老北京人特别是二环路以内的原清代北京内城人和西郊外三营的旗人后裔这样说,火器营的发音恰好做了一面镜子。又如:

北京标准音 火器营儿化音

半拉儿 [ banlə:] [ banlə:r]

不理会 [blihweə:] [blihweə:r]

犄角(儿) [ dʒi: dʒiauə] [ dʒi: dʒiauər]

姨 [ i: ] [iər]

人(儿) [ren] [rər]

(去)花针儿 [hua dʒən] [hua dʒərn]

老根(儿) [lau gən] [lau gər]

吃喝 [tʃi: hən] [tʃi: hər]

这类儿化不同于上一种,它们不是儿化种类的不同,而是儿化不儿化的区别。标准北京音

不儿化,火器营音是化合儿化,正好反映了旗人几百年前从东北带来的化合儿化音。火器营化合音还有一个特点,即舌尖后辅音都是再向后的卷舌,如即、啦、喀‘r,舌根辅音也是再向后,发成小舌或声门音,如k发成g,X变成x等。这又是北京旗人话和北京标准音的不同。旗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们的满式汉语前的满语有元辅音偏低偏后的语音特征,这种发音习惯随着满族人由满语转向汉语时不知不觉地迁移进来。

四 火器营的满式汉语——带有满文化特色的词汇

词汇是反映民族文化特色的最敏感区域。清朝北京典型的满族风俗习惯,由于历史的变

迁、不同民族成分的移人,在今天的北京城里已看不出多少满味儿了,但在西郊火器营的满式汉语中却仍然活跃着一大批与满文化密切相关的词汇。这里仅举几例试析。

满式词汇 汉语词汇

姨的 姨夫

奶奶 妈妈

太太 奶奶

姑娘 闺女

煮饽饽 饺子

是好是歹 是好是坏

(姑) 爸爸 姑姑

钱粮 发的工资和口粮

爹爹 叔叔

请安 行平安礼

“姨的”是“姨姨的丈夫”的省,“姨姨”本身又称为“姨儿”。同样的词例,再如“二嫂的”,指二嫂的丈夫,但近年,“姨的”和“二嫂的”也指“姨姨”和“二嫂”本身。这里有两点需强调j一是满式汉语词特别爱用“的”字结构。曹雪芹的《红楼梦》、文康的《儿女英雄传》中每隔几句就出现这种句式,这与满语的语法不无关系。比如满语booi(包衣,即家奴)实际上boo是家,i是属格“的”,“包衣”是音译,义译就是“家的”,代指“家的人”。这种句式进人满式汉语,推而广之,就产生了较多的“的”字结构表达法。二是满式汉语的这类词反映了满族重内亲的习俗,以女性为中心称呼,男人依附于女性,从“姨的”、“嫂的”等称谓中可明显看出。满式汉语的“奶奶”是汉语的“妈妈”,“太太”才是汉语的“奶奶”,正比汉语称呼词差了一辈儿。至今仍使用的“姑奶奶”,之所以指大龄未嫁在娘家说话算数的小姑子,是因为“奶奶”是“妈妈”这辈的,即“姑妈妈”之义,而不是现在一般人所误解的“像奶奶那样受尊敬的小姑子”。其实“姑奶奶”是一种并列互注,用汉语的“姑”注释满式汉语平辈的“奶奶”。满族人用“爸爸”一词来对应汉语的“姑(姑)”。满式汉语管“叔叔”叫“爹爹”,这是受东北早期山东人称呼叔伯为“爹爹“的影响,满族人重内亲,也尊重女性,故称“女儿”为“姑娘”,比汉族人称女儿为“闺女”更亲切些。管“饺子”叫“煮饽饽”,也是流传在东北方言和少数民族语里的比较早的口音,当是旗人从东北带到北京的。“是好是歹”的排列法,是火器营有别于其他北京人的又一特殊表达法,北京人一般都说“是好是坏”,火器营因为是旗人,而且其中有蒙八旗,“歹”是蒙古汉语词de,意为“坏”。“钱粮”是旗人每月领的供给,相当于今天工资加津贴的月收入。只是当时发的是银钱和粮米而已。“请安”是满族人重礼貌的最突出的表现,实际上是施行祝对方平安的见面礼。一般男人的请安是只要左臂肘和左腿前屈,右臂有意向后伸一下即可。但一些老人,久别重逢还有擦肩大礼,女人之间是大蹲安,也有对肩儿安。满族自己也俗称“打横儿”。今天的火器营满族老人们仍有行请安礼的。对火器营的满语和满式汉语进行分析有助于我们深入观察语言接触和语言转用的细微过程,因而具有重要的语言学和文化价值。

主要参考文献

金启琮:《北京郊区的满族》,内蒙古大学出版社,1989年。

赵杰:《jE京话的满语底层和“轻音”“儿化”探源》,北京燕山出版社,1996年。

——:《满族话与北京话》,辽宁民族出版社,1996年。

本文作者:满族文化网(今日头条)

原文链接:http://www.toutiao.com/a669700365055374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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